中国古代的天文花钱
湖北省天文学会 徐珠
中国古代花钱是钱币文化的一个有重要意义的组成部分。花钱是民间对所有不作货币流通钱品的统称，它始见于西汉，也就是说目前公认花钱鼻祖出现在汉代后，广泛流传于民间，其遗俗可下推至当今的机制纪念币。花钱最早的历史形式是所谓厌胜钱。它通常为玩赏、装饰、节庆、馈赠、佩饰、纪念、压邪、卜卦、撤帐、灯坠、祈福等目的而作。在浩如烟海的古代花钱中，有品类众多的由北斗七星、日、月、星辰、生肖、八卦、四象、二十八宿、玄武、龟、蛇等天文图案组成的花钱，它们形制古雅，内容丰富，有的面文与历代流通钱币相同，如“大泉五十”、“五行大布”、“常平五铢”、“太平通宝”、“周元通宝”等，钱文从大篆到楷书、隶、草、行等，书体俱全。背面由各种丰富多彩、构思深远的天象文饰、图案组成。有的一面为天文图案，一面为吉语词汇，体现了古人的良好心愿和对岁岁平安的追求。它们无论钱体大小，皆端庄秀丽，大者粗犷、魁伟；小者精美、灵巧、背图与面文呼应，协调统一，从形式到神韵，古色勋然，引人入胜。它能带你回到铸造年代，重温当时的神话传说，天文历法的知识，具有浓厚的民间性和原始性，是各代民俗民风的缩影。称其为古代铜版画也不过份。这种将天文绘画与钱币融为一体的匠心独具，实为中外罕见。给我们留下了研究我国天文古文化的宝贵实物。也是我国古代辉煌天文成就的有力物证。
笔者爱好天文二十多年，潜心收藏天文古钱币。随着钱币收藏的普及，古钱币精品已是难觅其踪，普品也并非唾手可得，而有天文图案的古钱币，更是甚为少见，在笔者的藏品中，有十二生肖，天干地支，星剑龟蛇，七斗七星，星官八卦图，弥足珍贵。而只有持之以恒的收集和研究，经年才能有收获。目前一些星官、带十二生肖的人物花钱，市场价已达千元。天文花钱因不属于通用之币，其形制各异、美不胜收，堪称泉苑奇葩。
从有天文图案的秦汉古钱中可看出，北斗七星是一个很古老的星座。古人很重视北斗七星，北斗在我国古代天文学中有重要的地位，占了重要的位置。古人有拜北斗之说，这和我国古代星占术盛行有关。同时，北斗有七星，分管十二属相，这七星也可称星官，这也是花钱中北斗七星出现较多的原因。星占术是以阴阳、五行、天人感应为基础，多占卜国家兴衰、政治变迁，而钱币铸造一般掌握在当权者手中，从这些古代钱币中，可看见星占术对皇室的影响。星占术虽是迷信，但它也直接的和古代天文学纠缠在一起，有的布阵也是北斗七星阵，古人行军也要师法天上星宿的布列。有许多有太阳、月亮图案的古代花钱中，上面有降魔伏邪，驱邪降福的文字或太极图，这是古时候在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的情况下，人们还无法控制自然力量，幻想用各种宗教的形式来影响自然界的神灵。钱背上的北斗七星和龟蛇图案，或是玄武像，散发赤足，披甲持剑，压服妖怪等，它也是道士驱魔伏邪之物。
除了北斗七星、太阳、月亮外，在古代千姿百态的花钱中还有生肖、天干地支、八卦、四象、二十八宿等天文图画或文字。甚至有“天圆地方”、“六律九章”等反映我国朴素的原始宇宙学说的语句。在有生肖八卦图案的古钱币中，它是以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还有十二生肖动物图（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对应组成钱面，形象生动传神。十二生肖传说是汉代东方朔创造的，农历用十二生肖纪年，也起始于东汉。这可以在清代赵翼《陔余丛考》中找到资料。用干支纪年，传说是在尧舜时代就开始了，十二生肖的源头和上古天文学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的祖先将昼夜分为十二个时辰。同时他们在观天象时，依照十二种动物的生活习惯和活动时辰，确定了十二生肖。生肖钱背面多为八卦、星宿。八卦是乾、坤、埒、巽、坎、离、艮、兑为一圈卦文和符号。它主要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特别是乾、坤二卦，在八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概括了宇宙中的自然现象，被我国古人认为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一切现象的最初根源。当时道家用八卦驱邪，或作为吉祥的象征，古人也用八卦代表八个地理方位。而星官是古人对星星的称呼。星官，传说是北斗众星之母，又称斗君，尊号为丹元星天之斗君，是道教中主管世间寿命和吉凶的女神。星官花钱，一面是本命星官，一面是天干地支或十二生肖，反映了人类祈求平安、幸福的愿望。常见的星官花钱为正面为树下星官、侍童、龟鹤图案，一轮明月悬挂在树梢上，背面为十二生肖错综排列，青铜质、黑里透红锈色，体态厚重，铸工精致，唐、宋、明、清都有所制。这些古钱的形制有以一生肖为一枚，也有以十二生肖合铸一枚的，其穿孔方形、圆形皆有，亦有双重边轮的。过去民间普遍认为，佩带与自己属相相同 的十二生肖钱即“本命钱”可去灾除祸，逢凶化吉，祈求平安，它反映了人们对大自然和人类关系的一种理解。生肖钱内容丰富，形体多样，侗质古朴，书法古茂，文字苍劲，铸造精良，美不胜收，实为祖国文化宝库中的精品。
这一枚枚古朴斑驳，年代不同的生肖钱，在古时的主要用途是祝贺人们身体健康成长，一般用于儿童。钱背有的是“长命宝贵”、“天下太平”等古语。它既折射出了历代的民俗风貌，也反映了古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使我们直接真实地领略到古代至近代宫廷和民间的天文文化艺术，欣赏和探讨天文钱币中的铸造演变过程。同时，不能不提的还有与我国历法有关的天干地支的文字。我国古代以天干地支纪年，共分为六十甲子，某人出生在六十甲子的那年即是某人的本命年。佩带本命年花钱，是取吉利、避邪之意。往往小孩子一生下来，大人就给他带上一枚生肖钱，以保平安无事。考证表明，我国从春秋鲁隐公三年（公元前720年）二月己已日起，使用干支连续纪日一直到清代宣统三年（1911年）止，长达二千六百余年间，没有间断和错乱，这是世界上现今知道的最长的纪日史料。是世界上一份珍贵的科学文化遗产。这些天干地支文字的古币就提供了一个佐证。
特别有趣的是，在中国花钱中还有一种非常稀少的刻画有四象、二十八宿的铜钱，大约制造于汉代，钱币直径较大，钱币上面的四象图分布图案是上朱雀、下玄武（龟蛇）、左苍龙、右白虎。它们源自于原始星辰崇拜。如五行大布背龟蛇剑，常平五铢背七星月等。东汉大科学家张衡描述道：“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踞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而二十八宿的创立和四象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国古代把二十八宿分作四组，每组七宿，分别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以及苍龙、朱雀、白虎、龟蛇几种动物形象相配，称作四象。它代表着四季星象。钱币上的二十八宿按顺序排列成一圈，它也是我国古代为了认星和观测天象的方便，把天空的星星分成若干区域的方法。二十八宿能同时确定日、月、五星运行的位置，反映了我国上古天文学的成就。二十八宿和四象的对应关系是：东方苍龙对应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相当于现代国际通用88个星座中的室女、长蛇、半人马、牧夫、天秤、天蝎、豺狼、蛇夫等星座。南方朱誉对应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相当于现在的双子、御夫、巨蟹、大犬、南船、狮子、巨爵、长蛇、乌鸦等星座。西方白虎对应奎、娄、胃、昂、毕、觜、参七宿，相当于现在的仙后、白羊、英仙、金牛、波江、猎户、天兔等星座。北方玄武（龟蛇）对应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相当于现在的人马、摩羯、宝瓶、小马、飞马、天鹅、仙女、双鱼、鲸鱼等星座。古人将周天恒星分为四个方向的四象，汉代钱有四象图，可见当时四象的知识及应用已相当普及，那么四象的产生绝对应早于汉代。
从这些锈迹斑斑的天文古钱币中，我们看到了中国古代天文学发展的脚印。它足以表明中国古代天文学的发达程度及在民间的悠久历史，有力的说明当时天文学在中国不仅仅为授时、编历、耕稼、渔猎所用，而且已渗透到钱币文化等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作为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文明的一部分，是我们珍贵的文化遗产，值得我们很好地整理和研究。
(作者地址:武汉.湖北省档案馆.邮编:4300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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