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这是你所拥有的时间 这是你能决定的生活

引而不发，恸而不悲，含而不漏，虽然没有当年“阳光打在我们脸上”、“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那样的激情和富于理想，但多了一份含蓄和隐忍……以及警醒
——正如文中所言，“不明真相的群众”是大多数。
细细品来，分明是连岳《我们就是体制》的味道。。。
再直白一点儿，就是那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总之，这个2010的献词，配得上这份报纸的江湖地位和尊严



新世纪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们并不想神话什么数字，我们要说的是，时间里包含着一些东西。

我们也不想神话某一个时间节点，正如十年前全世界的媒体都去追逐新千年的第一缕晨曦，仿佛不知道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日子每天都是新的一样。但是我们总是要找一个机会向你表达问候，所以因袭十年来的传统，在新年来临之际，祝愿阳光打在你的脸上。

我们也没有必要神话阳光。阳光下有美丽的春暖花开，也有罪恶的杀人越货。我们借助阳光和鲜花来给自己打气。我们是那么脆弱，但是我们必须坚强。

我们也不要神话坚强。英雄固然令人敬仰，但是芸芸众生大多是普通人。物价降了我们就高兴，工作丢了我们就犯愁。遇到坏人我们会害怕，警察来了又怕他不守法。就像花朵依赖春天一样，我们依赖这个社会。有时候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大多数时候我们不明真相。给点阳光我们就会灿烂，房子拆了只有极个别会去自焚。我们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期待最平庸的人也能得到幸福。

我们还是来说说十年吧。十年时间足可以诞生一代人。他们被称为00后，会被贴上一些标签。不要神话这些标签，他们和父辈一样会生老病死，一样面对社会的善恶美丑，一样需要勇气和担当，也一样会徘徊于软弱和坚强。他们不是拯救我们的天使，我们也没有理由扮演魔鬼。

这十年来经济腾飞，国力日盛。国内生产总值当年不到十万亿，如今已经超过三十万亿。我们是第三贸易大国，但是我们占第三十以后的选项也还不少。十年来建了那么多房子，也拆了那么多房子。当然，有人提醒说要看到建设是社会主流，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每一条支流都不能抛弃，每一个个体更值得关注。每一个人的快乐都不可替代，每一个人的痛苦都渴望理解。

十年前我们正在争取加入世贸组织，还不知道可以举办奥运会和世博会，如今我们已经在G8会上一言九鼎，在哥本哈根出演主角，在东亚地盘上一枝独秀。但是不要神话大国崛起，我们小时候就听说周总理在国际舞台上叱咤风云。按照过去的思路，崛起意味着担当，我们能否引领人类文明？想想未来的变化，民族国家一定会有新的发展，我们总会明白一些基本的道理：大舅二舅都是他的舅，大国小国都是我的国。

十年前互联网的泡沫还没有吹起，一些今日忙碌奔波的大人物还闲得发慌，整天往模样单薄的BBS上灌水。今天我们已经可以手机上网，博客遍地开花，twitter一往无前，网络购物前景无量，网民反腐也所向披靡。但是不要神话互联网，没有网络的时代仍然建立了新中国，世界上的民主与自由大都要比网络出生更早。网络是我们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可以是黄色的，也可以是红色的，还可以是绿色的，也可以是多姿多彩的，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我们自己。

十年来我们经历了太多的灾难。从SARS到汶川地震，从松花江水污染到三鹿奶粉掺毒，从拉萨和乌鲁木齐的暴力事件，到全国各地的矿难，一次又一次地，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不要神话灾难，它们就是灾难。有人说真高兴我们总算挺过来了，但是不要忘记那些没有挺过来的人，还有那些正在挺着甚至永远都只能挺着的人。

亲爱的读者朋友，下一个十年又要开始了……没错，这个说法没有意义。我们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是你所拥有的时间，是你生命中无可逃避的又一段历程，假如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用它来做很多事情，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生活。

十年后再回来看

粪青还这么正经八百呀

恩，不错不错，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肖华 2009-12-30 21:00:36


■编者按：过去十年，有太多的没想到，而未能免俗的凑成“十大”的想法，又让我们不得不割舍许多众口一词的“没想到”——没想到农民也能领社保了、没想到国企又成了香 饽饽、没想到考公务员比考北大清华还难、没想到怪病这么多污染这么重、没想到卖烤红薯的也在打手机、没想到左邻右舍都开上了车、没想到沃尔沃能被吉利买下 来、没想到外汇储备能到两万亿、没想到中国经济这么快就成了世界第三……

其实，大部分的没想到都可以归为两类，第一，没想到中国崛起得这么快；第二，没想到从国强到民富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
2000年是新世纪的开始，前推到1998年，更适合做断代叙事的开端。那一年，国企改革、金融改革大规模展开，加入WTO的谈判也骤然提速，当然，还有为了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出台的“积极财政政策”，但十几年后回头看，这个就是配角了。

数 以万计的企业关闭、三四千万的工人下岗、上万亿的坏账剥离债务核销、铺天盖地的“冲击”担忧、此起彼伏的“卖国”指责，“地雷阵”和“万丈深渊”居然就这 么趟过去了，现在想来，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些潜伏着惊涛骇浪的波澜不惊，奠定了2002-2008年中国经济的黄金增长。

当然，对社会的欠债很重、对农村的欠债很重，“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农村真苦、农民真穷、农业真危险”，这是上世纪90年代的真实概括。

终于，2003年以后，政 府可以有财力弥补过去的欠账了，而“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也成为了执政谠的指导思想。

这是对“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以钢为本、以粮为本”这些传统思维定式的超越，一个历史性的突破。

但是，从意识到位，到行动到位，仍然是一个艰巨的历程。

向 “民生”倾斜若干年后，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这三大民生支出今年也只占到GDP的7.1%（按今年GDP增长8%计算）——这个数字在发达国家普遍 是15%到30%之间。纵向来比，尽管绝对金额有了大幅度的增加，但这三大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仍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科学发展观确立若干年后，中国经济的“不稳定、不协调、不平衡、不可持续”，仍然让最高执政者忧心忡忡。

改革已逾三十年，四面都是深水，放眼皆为激流，没有可以搁置争议的浅滩，没有可以回避矛盾的静港，更盛的盛世，还是更泥的泥潭，这是下一个十年的谜语。

也许，中国不会接着再有一个“天赐十年”，但无论个人还是国家，今天的作为，将决定明天的命运，历史如此，未来也如此。

世界上时速最快的列车来了。

2009年12月26日，武广高铁正式运行。这辆挂着“和 谐号”标志的列车正是时下中国的一个绝佳隐喻。

自从在新世纪里打开国门，这列东方快车载着前所未有之多的乘客，以前所未见之快的速度，呼啸着一头闯入对此毫无准备的世界。

这就是中国的零零年代。

但是英国《金融时报》的专栏作家约翰·加普更愿意将其比喻为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汽车。这位西方人发现，乘客们都没有安全带——想想看吧，那该是多么危险的旅程。

是驶向一个“开元盛世”，还是跌入“中等收入陷阱”？中国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岔路口。

【十年】回到2000年

作者: 南方周末编辑部
2009-12-31 02:11:46

不敢抬起头

假如时光回到10年前，我仍然是县商业局的party委书记，就决不会惧于县government的权力，违心支持局长，伙同分管商业的副县长，强迫下属几个公司，强行拆除 他们十 几家店面（数千平方），导致数百名职工下岗失业。以致自己今天走在大街上，见着他们，简直就像一个罪犯似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江西崇仁 岩泉 公务员）

远离“文化”

一不留神，时光倒流到2000年，我又得重新谋划职业。

这回咱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像上回一样，拿了个大专文凭就死活不干清洁工作了。说来，自己刚刚过去的“未来10年”，就是被一纸文凭引入了歧途，以为 拿了大 专文凭就一定要坐办公室。我去了四五家文化公司，或是攒书，或是被要求做名家的伪书，或是被要求写虚假商业文案；我去了两家报纸，说是编辑记者实质是业务 员，甚至被要求拿舆论监督敲诈人。之前干农活和扫大街时，总以为沾上“文化”两字一定是高尚的，哪曾想到糟蹋文化的偏偏是一些 “文化”单位!

不去文化单位坐办公室，那又去干什么？照常做清洁工作。当然，这回再不能像1996年到1999年那样，埋头当一个清洁工，而是要成立自己的保洁公 司。保 洁公司首要任务是有活干，咱就承包十几条大街十几个小区十几栋写字楼，1999年夏就有两大厦负责人要我次年承包他们的保洁工作，我怎能轻易错过？

再说保洁公司的员工。我是西北农村人，那边闲人多，每年回家都有人要跟着来北京，有了保洁公司，他们都成批成批地来吧。咱的根在乡下，真的不愁找不到好的保洁员。

谁说保洁公司没有出息？刚刚过去的“未来10年”，我没接手的大厦保洁被一个初中女孩接手了，不想人家稳扎稳打成立保洁公司，两年前已是一个有车有房的富人了。而我追逐“文化”，至今还过着蚁居和蹬破自行车的北漂生活。

（北京 李成义 农民工）

终身的遗憾

如果真的有可以让时光倒流的月光宝盒，我一定选择在这十年内多回老家去看看我爸。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一大堆，长年抱着药罐子。1988年我 随爱人 到外地工作，之后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回去看望他老人家。直到2008年11月14日，哥哥打电话说爸爸突然病危，可能快不行了，要我马上回去见他最后一 面。我当时以为是爸的老毛病又犯了，没太在意，谁知第二天竟传来爸爸已过世的噩耗。我赶忙从几千里地外赶回家，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据兄弟姐妹说，爸临死 前还在喊着我的名字——我知道这将会是我终身的遗憾。愿爸爸在天堂幸福快乐！

（江西丰城 叶素萍）

早知挤破头

下岗时，亲戚让我去托关系，争取领低保，说是有保障，饿不死。我心想：堂堂男子汉，怎能领低保？况且当时government鼓励下岗人员自主创业。我狠下心，东拼 西凑借钱，2000年开了间摩托车修理店。结果没几年，政策鼓励汽车消费，摩托车风光不再，小店也随之倒闭。无奈之下，我只能来到广州去开摩托载客谋生。 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禁摩”，我只能把摩托车贱卖，换成电瓶车，每天在城中村、地铁口、公车站穿梭。我要能回到2000年，宁愿挤破头上低保名单，至少 现在不必为孩子上大学的费用愁得白了头。

（湛江 黄日辉 摩的司机）

让年轻人早早接自己的班

10年是我现在人生的一半，刚好涵盖了初中、高中和大学。如果退后十年，我便只能回到那个贫瘠的村庄，重新思索人生的启航。

回到2000年我能改变什么呢？那破旧的校舍，每日咸菜干菜酸菜泡饭的生活，那些敬爱的操着蹩脚口语的英文老师。或许能改变的是我曾经的同学，他们很多人不仅没有参加中考反而早早地离开了校园，奔赴到长三角珠三角并早早地拥有了下一代。

我也许会去选择读职业技术类的院校，掌握一门技术。这不再是本科生不如技校生的讨论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我可以在很多大学毕业生为工作和前途踟蹰彷徨时，养活自己并孝敬已经年迈的父母。

父母对回到2000年这个话题似乎颇不以为然，这10年太辛苦了。10年前哥哥和我现在一样面临大学毕业。10年前父亲为自己供着一个大学生而骄傲 不已，10年前父亲不仅是个农民更是个豆腐郎，每晚手工把豆腐磨好第二天清早去村子里叫卖。往往到了大年三十别人喜庆团年的时候，我们家3个男人还在给村 民送豆腐。父亲说，要改变什么的话，就是不要母亲再那样辛苦了。

大伯则想法颇多，言语不胜唏嘘。从1993年到2003年他在村子里做了十年的村支书。他后悔自己当年胆子太小，眼光太浅。“文化大革命”给这个老 party员留下了太多的印迹，他力求公正，不犯错也不冒进。如果“冒险”一点，可以“吃的更好”，而保守仅“吃饱饭”而已，他基本上选择后者。在大伯的眼里，村 子里崎岖不平，机械进不来，无矿无特产，难以革新。直到邻村特色农业进行的红红火火，他方醒悟过来。等他“思想解放”，却又发现自己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 了，外出打工的青壮年劳力也不愿回来了…

大伯说要能改变，就该早早放手大干，让年轻人早早接自己的班。

（武汉 黄飞 大学生）

假如再回首10年

假如再回首10年，我一定会多读点我喜欢的书。中学教会了我不断做题和如何考试，可发现现在的数理化对我一点作用不起，去菜市场买菜我用不到方程式。函数和英语折磨了我很多年，学了十来年英语，见到外国人不敢吭一声。

假如再回首10年，我希望老师多教教学生去如何学习，如何去实践所学的知识。不要老是教学生重复去做一些无聊的题目。做题的意义何在，学以致用的口号为什么只是提提就完了，害苦了多少学生，抹杀了多少人才？我们的下一代还在重复我们的过去……

假如再回到10年，我一定叫父母早早把房子买了，或者多买几套房子给孙子们备着，因为等他们长大，肯定买不起房。现在父母为我买不起房而愁着呢。再怎么努力，挣的血汗钱都不够交给房地产商。还要背上20年的“房奴”罪名。

假如再回首10年，城市化的脚步是不是可以慢一点。我们80后的一代都赶不上节奏了，身边的朋友都在回忆小时候光着脚丫子在田埂上狂奔打闹的情景……并无 限怀念着。这不是我们的错，是时代变化太快了，把过去拉得遥不可及。我爷爷现在为我一直未婚而发愁着，早过了结婚的年纪，差不多要光棍了。但是没钱没房没 正式工作，还真有点难找到如意的对象。

（安徽和县 朱礼贤 自由职业者）

我悔恨没有先知的智慧

回到10年前的命题吸引了我。我不光想到了自己，还想起了小我两岁的亲弟弟。

10年里，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完成了一个农民“鲤鱼跃龙门”的成长历程：通过高考、大学，我走出了川西南的小乡村，跳到北京这个大城市，工作单位也从省级、地市级一跃为中央级媒体。

但几乎无人知晓的是，同样是10年光阴，一个与我出生、成长在同一个家庭的男孩，却因为走上另外一条路，两兄弟的人生轨迹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2009年10月，弟弟在外恶意套现信用卡3万元半年后，律师函及警察接踵而至，在农村老家相依为命的父母面对现代社会的法律文书和专制工具，吓得不知所措。“长兄为父”。为承担自己应负的家庭责任，我拿出工作后的全部积蓄，代弟还账。

在我看来，这个普通农村家庭现在的遭遇，是为10年前一个无奈的决定付出代价。

父母都是中国式的典型农民，老实巴交，父亲小学毕业，母亲文盲，至今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生于1983年，弟弟属超生，1985年出生时罚款700元。两兄弟在父亲的棍棒下读到了初中。

1999年，我初中毕业。父母要求考中专，希望早点工作挣钱。我首次违背大人意愿，执意考上了高中。

我至今记得，父亲送我高一报名那个下午，告诉我，你弟不愿读书了，想出去打工。

当时我不懂事，并没有反对，加上父亲估计动嘴动手均无济于事。就这样，一个不到16岁的小男孩初中没有毕业，就早早地踏上了社会。事后证明，这是我乃至整个家庭最愚蠢和不负责任的决定。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虽清贫，但在父母没日没夜在地里“找钱”，加上自己勤工俭学半工半读的努力下，2006年，我大学毕业。幸运的是，2005年，我大四便找到了工作。毕业第一年，我偿清所有大学欠款。

而我在外求学的那几年里，初中没有毕业的弟弟，也正在经历命运带给他的曲折坎坷。

没有初中毕业证，他不能参军，也找不到正式的工作。他起初只能给饭馆刷盘子，或者在宵夜摊上打零工，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包吃住一个月200块钱。听说他去过好多地方，成都，陕西，山东，宁夏……最惊险的一次，他身无分文，竟从陕西武威扒火车转成都到自贡回了家。

漂泊社会多年，到我大学毕业时，他没有存款，也没有一技之长。2007年春节，我拿出仅有的3000块钱，送他去一家工厂学车工，2个月不到，他哭着打电话给我，手指被切断了。伤情虽没他说的严重，但他走出工厂后，又流向了社会。

和很多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一样，我努力工作，省吃，俭用，赡养父母，积攒每一分钱，规划我的人生。我以为这样就是在尽孝，一个儿子应该担负起的责任。但我还是忽略了他。

高中，我应该给他补习功课，带着他读完初中，或许能考上一个中专，至少会有一份谋生的技能，但我没有；大学，我应该给他写封信，跟他聊聊天、谈谈心，但我 还是没有；工作了，有了积蓄，我应该试着带他走上一条自食其力之路，虽然我尝试了，但还是没有坚持……现在，我无数次地自责，这些钱可以供一个大学生读完 大学。在2009这个年末，忆及10年前那个夏末的决定，我还是悔恨没有先知的智慧。

（北京 刘刚 媒体人）

还是选择……得病

回到2000年——几年前我不敢也不愿意去想这样的问题。那时一想到大约10年前的遭遇，那种撕心裂肺、无肠可断的痛直插心底，常用头狠狠撞墙，眩晕混沌和几近休克的状态才能带来片刻的安静！

今天，我的身体里不仅有“世纪瘟疫”艾滋病病毒，有“不死的癌症”股骨头坏死，还有很多其他病，还依然没有医院愿意给我做手术。

不过，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重新开始生命的选择，我依然选择得艾滋病！

为什么还选择得艾滋病这样的生活？因为我实在不想失去因为生病而得到的一切。

有一次我病危，命悬一线，急需那时境内还没有的一种昂贵的特效药，有一位非亲非故的大哥放下手中一切，费尽心思跨越万里从境外买了药，一架飞机转一架飞 机，一趟车转一趟车，就如一场挽救生命的接力赛，与病魔争分夺秒，在我生命最后的一刻将药送到我的病床前。为了给我信心，当时我在肝炎的最剧烈的传染期， 大哥勇敢地拥抱亲吻我，鼓励我一定战胜疾病……

有一位网友姐姐，她是一名极其普通的老师，收入微薄。近十年来每月给我寄来药和营养品，几乎每天发一个短信给我，关注着我生活的一点一滴。我的病需要定期 检测，而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比较长，她总是及时提醒我每次检测的时间，她永远记得出检查报告的日子，记得询问检测的结果。所有的节日，我都会收到一份精心 准备的礼物，冬天寄来毛衣毛裤、棉鞋厚袜，夏天寄来T恤、短裤。

总有人会在千里之外关注我生活的城市的天气变化，提醒我避暑御寒；也有人会因为没有医生愿意为我手术而愤怒，四处奔波联系医院、医生；还有人会因为买不起 想送我的贵的衣服而懊恼，会因为我哪怕是一点点的身体恢复而雀跃欣慰；这样的朋友，我还有很多，我们的故事每天都在延续，我舍不得！如果没有这样的疾病， 我永远也不会有这些朋友，不会感受到这样无私而真挚的爱。

一个人选择了都市白领的时尚与奋斗交织的喧嚣炫目，就不能享受乡间农夫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宁静质朴。生命的奇妙就在于它的不可逆，不可多重选择。每一种生 活都有它独特的美好和缺憾，把这样的美好放大到最大、把这样的缺憾缩小到最小，就能体会到生命的可爱；一种疾病，让我握住了宁肯再次来过的美丽与缺憾！

（上海 黎家明 艾滋病患者）

或许我早就当了领导

让我重新站在2000年的起点上，我还会继续上大学。无论找工作的路多么艰难，对于一个农民子弟来说，捷径还是读书。重新选择的话，我希望自己能读个好点 的大学，专业呢，早知道自己现在是做会计的，我会去选择读会计学，而不是满纸屠龙之技的金融学。如果我读了会计学，我会在大学期间努力去考注册会计师，毕 业时手执注册会计师证书，一定能找个更好的工作，说不准我会去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不过，听说那里把人都当牲口使，或许我会过劳死……

2003年大学毕业，我不会放弃考研，我要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的研究生，而且必须是公费的，因为我绝不会再向父母伸手要钱。当年之所以放弃考研，是因为我 想早日工作，能够赡养父母，让为我受尽苦累的父母早日享福。等我工作了之后，才知道我最先赡养的是房子，享到我福的是银行。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会成熟一点。我会学着谦恭，和各种各样的人去打交道，而不是像个愤青，看单位里什么事都愤愤不平。我也会背地送礼，我也会两面三刀， 我也会奴颜婢膝，那样或许我早就当了领导，而不是被“流放”到一个偏僻的网点当了三年稽核员，收入至少要比现在高两倍。

如果真的那样，我现在或许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就庸俗化了，我会惭愧自己当年没有激情。其实回忆这10年，我只觉得现实里处处都是鬼打墙，真重新走一遍，会发现当年的路都是必然之势，未尝会走出新意来。

（河北邯郸 陈向民 银行会计）

为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传说

12岁那年，我还在村里小学念四年级。三排青砖红瓦、略显破败的校舍就是这个学校的一切。我在田野里奔跑，无忧无虑，虎虎生威；父亲的拖拉机扬起尘土，吐着幸福的黑烟。日子一天天从天井里的皂荚树下溜过。

14岁，我顺其自然地进入了镇上的初中。我漫不经心地对付着功课，钓鱼成为了我此时的最爱。芦苇深处，碧波悠悠。当我浑浑噩噩地看着黑板上的几何图形，听 着诘屈聱牙的英文字母，猛然意识到已经逝去的童年。17岁时，我被推挤着进入中考的洪流，毫无意外地落榜了。父亲的眼里没有失落，而很平静：“念个职中 吧。”我欣然前往。日子依旧均质般地流淌。在城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电脑，学会了游戏，爱上了篮球，知道了QQ……生活好像打开了另一扇门，我看到了另一个世 界，但这个世界我超出了我的理解。20岁时，我顺顺当当地拿到了毕业证书，尽管这样的证书谁都不会在乎。父亲想让我回家继承他的拖拉机，可是我不想回去 ——那里太狭窄。

于是我漂在了城里。我成为了“农民工”，在尘埃中建构着这座城市的未来，也担忧着自己的未来；建造着高楼，也想着哪一天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编制着梦想， 但却只属于他人。不，我告诉你，上面的都不是事实。事实是，12岁的我正被逼迫着整天面对书本，为着“读书改变命运”的传说。皂荚树上的知了寂寞地唱着只 有我听懂的歌。

14岁的事实是，我被送进了县城里的重点初中，代价是父亲冒着黑烟的拖拉机。上学时天空如墨，偶闻虫鸣，回去时星满苍穹，万籁俱寂。面对铺天盖地的试卷和排山倒海的题目。没有挣扎，因为抬头就能看见父亲深刻的皱纹和殷切的目光。

17岁中考，我顺利考上了省里重点高中。又是沉默的3年，老师严厉的呵斥，同学间激烈的竞争，都让我对生活日益麻木。我是要强的孩子，更何况背后还有双亲的期盼——我是他们惟一的希望。

没有意外，我在20岁时考上了北方一所著名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晚，父亲喝多了，一边喝一边流泪。我默默陪着，心里阵阵酸痛。

大学里我依然很优秀，学习、工作都做得很好，荣誉的光环让很多人羡慕。然而，繁华之下是迷惘，宛如无根的浮萍，漂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和另一个自己一样，同样对故乡有几分排斥，同样担忧着自己的未来，同样不知道能找到怎样的工作，同样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两个10年，哪一个更完美我不知道。我奋斗了，但也许达到的是同一个终点。

（北京 顾鹏程 大学生）

母亲病不逢时

母亲得病是在10年前，宫颈癌。当时还没有实行医疗保险和大病统筹，加上工厂效益不好，工人得病只能在厂办医院治疗。除非有特殊关系，外出看病的治 疗费用 一般不予报销。其实附近就有一所三级甲等医院，医疗技术水平在当地还是比较高的，但考虑到昂贵的手术和护理费用，最终还是选择在厂办医院手术。结果手术并 不成功，虽然主刀大夫也是请三甲医院的大夫来做，但外请的医生一般都很忙，一个下午要赶三处进行四台手术，结果匆忙中没有切除干净，外加厂办医院术后护理 经验不足，特别是没有安排进行后续的化疗等治疗措施，导致癌细胞转移，手术后不到三年母亲就去世了。

作为家中长子，10年来我一直为此事自责，如果当时不是缺少这笔钱，到大医院进行手术，母亲的生命是否能够得以延续？

现在母亲所在的工厂，所有工人都参加了医疗保险和大病统筹，做大手术都能到大医院去，个人只需付几千块钱甚至几百块就行了，可惜母亲病在10年前，她没有这个命。

（山西长治 闫树平 教师）

不当这个官

2000年我考上我们当地的“村委会助理”。父母如释重负：好歹也叫“村官”，我则满脑子是如何“建设新农村”：让村里 “4050”的妇女们有谋生的本领，让孩子们学英语、学电脑，知道柏拉图、小王子，让村里有一个真正的图书馆，让村里人知道哈佛、牛津、西雅图。而事实上 村里要的，却是一个会打扫办公室卫生、会写公文、会按时给上级报送材料的乖孩子。3年之后，当发现自己除了写公文外一无所长，我终于选择不再续签合同，开 始周而复始地填简历、找工作、面试、跳槽……面对着至今还当着村官的同学，他们黝黑的面孔和相异的口音，以及话不投机的尴尬。我暗自庆幸的同时，也在后 悔：如果回到2000年，我一定不会填那张“村官”报名表。

（汕头 王伟 教师）

书斋再十年

退休后，曾对着书架上一批内容庞杂的中外文藏书，想：来日无多，得抓紧时间将这批以前没来得及看完的书逐一细读，庶几不辜负了历年的辛苦收罗寻觅。 六七年 来，读苏格拉底，读霍金、阿西莫夫、加来道雄，读十多年前国外带回来的 《情诗1001首》、《信天翁版英诗绝唱》；时间有余，也温习古代史籍，温习诗经，温习多年不用的俄文……

倘若让我沿着时光隧道重新回到2000年，我仍将毫不犹豫地婉谢朋友“发挥余热”邀请，静坐书斋，将自己喜欢的书再痛痛快快读它10年。

我将牢记苏格拉底的教诲：“未经审视的人生毫无意义。”虽说人生意义本是个谁也猜不透的千古之谜；但思考的乐趣正在“猜”的过程之中。要不然真如清帝顺治所说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岂不太冤！

我将一如既往，当金星的“名分”由“启明”转身为“长庚”时，独坐窗前，往西南天空搜寻她的身影，设想身处地球的自己，此刻是坐在宇宙游乐场的巨型 旋转木 马上，周而复始地与这颗地内行星打过照面，又沿着固有的轨道前进。“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享受源于“宇宙——生命”之奇妙的独特感受；此乐 何及！

我将继续上一个10年的“网游”；凭借因特网寻寻觅觅，在古今中外活着或逝去的诗人中间寻找知音，遍搜天下好诗。我已经发现各国文学史上一个可为一 叹的现 象：有些名作，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些佳构，作者生前死后皆未得认可。让这些被历史埋没的好诗重新被世人认识，让爱诗者读到这些作于遥远年代、来自陌生 国度的诗作，且能产生共鸣，我会乐得手舞足蹈。

当然，像上个10年一样，有时候也偶尔会出门“发挥余热”——应邀给大中学校莘莘学子作些讲座，谈写作，谈翻译，谈科普……这些讲座不图报酬——如 苏格拉 底所言：教授学生这件事本身其乐无穷，为什么还要报酬呢？有讲课费时，拿来悉数捐给需要帮助的人，快乐倍增；逢年过节，收到学生一纸贺信或一封电子邮件， 三言两语便让我乐不可支。

过去这10年，社会激变。同龄人中间，在时代洪流席卷下，弄潮者有之，落水者有之。旧雨同窗，10年中摇身一变而为富翁、为名人者大有人在；人各有志，余不妒不羡。所向往者，如亦师亦友的贾植芳“写好一个‘人’字”一般，努力写好一个“我”字。仅此而已。

（上海 姜云生 退休高校教师）

十年有悔

命运的起起落落，变幻莫测。有的是由时代、单位或他人造成的，回望的时候大可以充满抱怨、调侃，仿佛置身事外，一脸无辜。但有的却主要源自个人的脑中一闪念，甚至于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断，无论是好是坏，都没法找替身赖掉。

2000年4月，我收到了西北大学招办寄来的成绩单，考研总分达到复试线。但我没能参加复试，原因很简单，英语只考了36分。15分的英文写作题没有来得及动笔，焉能过关？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我面前：还考不考？

我是中专的家底，分配到单位后，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两年获得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毕业证，三年本科文凭到手，顺利调动到厂校从教。考研是悄悄进行的。 我再三 给校长说把握不大，敬请保密。到厂部大楼开介绍信，也都跟做贼似的，不敢声张。备考期间，我照常上班，只利用业余时间复习，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我的地下 行动。

考研失利后，如果再考，花钱选一个辅导班上，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前数月，我的高级教师职称批下来了，真考上的话，岂不是白评了吗？万一考不上，放弃一年一切娱乐休闲活动的牺牲岂不是一文不值？我这不通人情世故 的书呆 子，就算是考上了，又有啥用处，将来在新单位还不是头儿的下酒菜！人家的青春离不开花前月下，而我的青春记忆里全都是青灯黄卷、挥之不去的无边寂寞，这些 年太累了，我是不是该放松放松了？

一眨眼，10年过去，昔日号称才子的我，早已平庸得不成样子，“泯然众人矣！”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让我重回2000年，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继续再考， 不达目 标，誓不罢休！真要是天遂人愿，我就会研究生毕业，没准还能戴上博士帽呢！不管是在大学里教书育人，还是在研究所里钻研学术，我都会找一个离家较近的单位 上班，省得像我现在这样，光是来回上下班耗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三四个小时。我女儿会有一个研究生爸爸，轻而易举地上重点中学，哪像现在这样掏了150元偷偷 摸摸考了一回名校，居然杳无音讯。更重要的是，我的灵魂会十分安妥，夜夜能睡个好觉。这些年一想起自己当初做的那个放弃的决定，就黯然神伤，感觉自己成了 人生战场上的逃兵。

（西安 柯润安 小学教师）

欲哭无泪

假如回到2000年，我会把2000年当包工头挣的几万元用来买黄金，直到2007年再卖掉，这样我就可以挣到原来三倍的钱；而不会于2001年去 开黑店 （没办营业执照）做废品收购生意，把几万元亏得只剩买辆摩托车的钱。即使开黑店也不开在广州白云区永泰村集贤庄——在我赔得差不多了，正等着赚的时候，黑 店在城中村改造中被取缔，我辛苦建立的生意网络被破坏。

2001年到2003年，我会抓紧在建筑业挣钱，挣够本钱后于2004年去做废品收购生意。那样，我就不会在2002年去搞非法营运——做摩的生意 被抓了 又罚，罚了又抓，以致债台高筑。那样，我就不会在2003年同妻子在同一家厂工作，把已有的隔阂进一步扩大，也不会在2004年遭遇痛失爱儿的惊天大祸， 从而婚姻解体。2004年废品一涨再涨，我就会赚得盆满钵盈，就会有经济条件把儿子放在广州读书从而躲开惊天大祸。

如此，我现在就会有一个读高中的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写不下去了。把我的伤心事都一一拉回到我眼前，叫我欲哭无泪！

（广州 卿前鹏 农民工）

十年前互联网的泡沫还没有吹起

2000年正是互联网泡沫最大的时候……

【十年·人·奋斗】李想：李少、80后、互联网新贵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潘晓凌 实习生 刘志杰
2009-12-31 02:28:56

“京城四少”热持续的半年中，“互联网新贵”李想每天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登上各种时尚杂志。他衬衣也有订做的，100块一件；他也打网球和高尔夫，只不过仍是宅在家中，玩WII（任天堂的新一代电视游戏机），并继续对文艺片嗤之以鼻。

“啊！李想，你怎么没在里面考试？”

采访李想没其助理说的要“等一天，查看总裁日程安排有没排满”那么麻烦。事实上，李想本人在收到约访电邮半小时之后就回复了邮件，并附上手机号码。

2009年，作为“汽车之家”和“车168”的创始人，28岁的李想实现了四年前由IT转型做汽车资讯的目标，而公司资产也从十年前的十万元升至两亿元人民币。

在李想位于北京中国电子大厦的办公室里，堆了不少时尚杂志与财经期刊，这些刊物几乎全都专访过他。李想被媒体定义为白手起家的80后财富新贵，新生代企业家领军人物。

这般光景对于十年前的高中毕业生李想来说，自然是未曾想到。

虽然在2000年，当大多数高中同学都在念大一时，19岁的李想已经有了一个很前卫的头衔——泡泡网首席执行官，套用当下时尚的叫法，即一个IT个人网站的站长。

但当时，石家庄——李想的家乡——知道网站的实在不多。许多人以为“泡泡网”就是“泡网吧”，市工商局回复说，要李想去公安局开个证明才给注册。

每天，这位少年首席执行官骑单车到河北科技大学附近一间两居室民居上班，和其他三名年轻人连续工作15小时以上，饿了就泡方便面，李想连泡都懒得泡，直接啃。

此前的李想并不是别人眼中的精英人物，当他说要放弃高考立志创业时，老师连劝都没劝就同意了，“差生”李想的退出，有利于提高学校升学率。

父亲李宪法至今仍清晰地记得18岁的儿子说出不上学的理由，“互联网是个潜力无穷的增长市场，现在我不去占领，等我读完四年大学，早就被别人占领了。”

彼时，持类似想法的还有张朝阳、李彦宏和丁磊。这三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小青年，一个正在为成立不足一年的搜狐奔波上市纳斯达克，一个刚决定回国创建百度，一个在广州一间八平方米大的“公司”里，终于等到了第一笔来自华尔街的投资……

听了儿子的想法，李宪法并不特别意外。李想从初中开始就迷恋电脑，上了高中，李想越来越沉迷于电脑与电脑杂志，最后“嚣张”到连考试都懒得参加。

李想烦写作文，尤其烦写“阳光射在哪里”、“大海怎么样”之类的语句，但他写的电脑性能测评报告却大受欢迎。来自各电脑期刊的汇款单频频寄至家中，平均一个月有四千多元，比父母的工资还高。高三时，他办了首个个人网站“显卡之家”，以同类网站流量第一的地位，广告费月入万元。

思前想后的李宪法最终同意了儿子的选择。于是高考那天，李想骑单车去快递公司取网页制作软件，路过学校门口时，有熟人认出了这位好久没出现的学生，“啊！李想，你怎么没在里面考试？”

“京城四少”

2001年，李想将公司迁至北京。思路很清晰，北京聚集了中国最优质的资源，网站在那里才能继续做大。

在北京，做IT产品资讯的远不止泡泡一家。超越竞争对手，李想的做法很简单，每天的最新资讯必须要在早上完成更新，所有资讯都比别人早发布几分钟。

这是李想几年前做“显卡之家”积攒的经验。当年，电脑还是奢侈品，大家基本都去网吧，网吧清晨与其余时间的小时费用分别为一元和八元，许多人喜欢大清早上网。李想坚持每天早上五点更新资讯，点击量自然越来越高。“做别人不做的事情，成功其实容易得一塌糊涂。”李想说。

2005年，泡泡网跃居为国内第三大中文IT网站，年营收近2000万，利润1000万元。彼时，李想却开始考虑转型做汽车资讯网。“我发现自己每天再工作50小时，也超不过前两位时，我只有去寻找其他的增长市场。”李想说，“在IT业，只有做到一哥，你才有话语权和定规矩的资格。”

转型初期，李想卖广告卖得很费劲，中小客户尚好，国际大客户却不买这帮“小孩”的账，即使当时访问量已做到前几名。做品牌推广，还得烧钱，烧很多钱。

2006年，25岁的李想获得年度十大创业新锐奖，成为首个获此荣誉的80后。五年前，百度CEO李彦宏也曾获得这一奖项，其他知名IT精英，如丁磊、张朝阳、杨致远等，也纷纷包揽各项荣誉。李想与他们的财富十年，也是中国互联网业发展的黄金十年。

当媒体慕名而至，汽车之家市场拓展负责人做了一个策划，将北京其他三名与互联网相关的同龄财富新贵凑到一起，作为80后“样板工程”进行宣传。

这四名被封为“京城四少”的80后——李想、Majoy总裁茅侃侃、北京康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CEO戴志康、中国娱乐网CEO高燃——一夜成名。

他们四人均家境普通，白手起家，特立独行，经历传奇。他们的形象颠覆了80后身上“垮掉的一代”、“迷失的一代”的负面标签，成为同龄人追捧的偶像。“京城四少”热持续的半年中，李想每天至少会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或被要求扮成潮人状，登上各种时尚杂志；他频频被各种时尚PARTY邀请，在名流、红地毯、高级订做时装与晚礼服之间，穿着ZARA或杰克·琼斯突兀地穿梭其中。

媒体报道热带给李想最大收获是，“至少省了2000万广告费”。李想红了，更多的人知道了他的网站。而对于个人，“完全没影响，该干嘛干嘛”。

“准老男人”

李想始终没被“熏陶”为一名时尚人士，他到现在也分不清名字不同的咖啡到底有什么区别；他最烦穿西装，喜欢穿仔裤和套头衫，最贵的仔裤是Levi’s；他最大的爱好是宅在家里，看《越狱》、《士兵突击》、《奋斗》、《蜗居》等热门影视剧，打游戏。

2006年下半年，几乎一帆风顺的李想遇到创业后最大的危机。

其时，公司许多管理层与员工反对李想转型，认为泡泡网已经做得很好了，转做汽车之家，每年要烧几百万，投资回报前景不明确，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短短几日之内，五百多名员工集体辞职。

李宪法说，这次风波与李想的性格有关，他不太擅长与人沟通，如果对方不同意他的观点，他不会坚持争取对方认可，而是埋头坚持自己的想法。

危机后来扭转，2008年，汽车之家实现平本，开始进入高回报期。同一时间，中国互联网业也结束了第一波热潮，转而进入以博客、SNS（社交网站）为代表的第二个高峰。

不过李想从没有考虑进入开心网、校内网等热门社交网站领域，“我只做自己最感兴趣、最有把握的”。

李想不认为自己的成功，缘于紧扣中国互联网业的黄金十年。“我最感谢的人是我自己。”他说。父母时常会提醒他“说话谦逊一点”，但李想觉得相比同龄人，自己已算成熟、“想得很明白”的。

李想从不掩饰自己的学历，他招员工最看重对方实干、目标明确。他反复向应聘者强调，别跟我说你的想法，我根本不感兴趣，我只看你在这个团队里能干什么。

他每天无论再晚睡，都会在七点半准时起床，准时出现在公司，“对自己要求不严格，有什么资格要求员工？”他说。他关注的领域，逐渐扩展到宏观经济、房地产、股市及各种社会问题。

这个“新贵”，衬衣也有订做的，100块一件；他也打网球和高尔夫，只不过仍是宅在家中，玩WII（任天堂在2006年推出的新一代电视游戏机），并继续对文艺片嗤之以鼻。

三年前成立的“京城四少”组合，聚会的时间越来越少。高燃的生意和应酬不断，“越来越像商人”；茅侃侃除了真人CS，还做起了培训；戴志康基本见不到人，眼下，他不但做到论坛平台应用软件的一哥，还开始进军电子商务平台。

在博客里，李想将四人三年前的照片和近照放在一起上传，自嘲自己已“变成了准老男人”。

2010年，下一个十年开年，“准老男人”李想虚岁三十。未来十年，他的理想包括，将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并像上一代，上上一代曾经年轻过的长辈一样，在对的时间，结婚，生子。

【十年·人·财富】周正毅：上海“首富”南柯一梦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孟登科 发自上海
2009-12-31 02:13:50

他被称为“官商勾结”的典型。他的人生经历与时代紧密相连——第一批个体户、第一代出国淘金者、第一批进军房地产的商人、最早开始资本运作的操盘手。新世纪的最初十年中，他迅速成长为上海首富，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倒下。

十年一梦

2009年岁末，对于已经在上海逸和龙柏饭店工作了15年的部门负责人小沈来说，尤其难熬，“工资发放都有问题”。这家位于上海西郊的四星级酒店，几乎没有什么生意，二楼会议室散发着浓浓的霉味。

很难想象它6年前的风光，前台服务员说，当年忙得“喝水都没空”。那时，饭店老板、上海“首富”周正毅从这里出发，只需三五分钟，就可以将他崭新的劳斯莱斯开进西郊宾馆——上海滩高官云集的地方。

2003年5月25日下午，周正毅在该饭店约见了北京某官方媒体集团的主要负责人，首次发出要向媒体投资数十亿元的豪言。这是他入狱前最后一个商业会谈，第二天晚上他被拘。

周因操纵证券交易价格、虚报注册资本罪被判入狱三年。2006年10月，他刑满释放仅仅3个月，又因牵涉上海社保案而再度丧失人身自由。这一次他不再幸运，因五宗罪被判再次入狱16年。香港廉政公署网站的通缉名单上，周正毅至今仍因涉嫌串谋诈骗、在上市公司报告中作虚假陈述而赫然其中。

这个出身寒门、中学毕业的上海“小混混”，曾经一度成为时代财富故事的代言人。他发家在上世纪90年代末，那时已不见上海商人的低调。在香港，他一掷千金，“上海首富”名声鹊起。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来袭，香港房地产泡沫将破未破之时，周以6200万港元高价购入香港湾仔会景阁西翼顶层复式豪宅。2002年，该豪宅市场价缩水至3000万。有媒体评论，他的豪阔做派旨在“刻意闻达于香港”。

在周当年的辩护律师严义明看来，周身上有着这一代富豪最典型的人生经历：上世纪80年代最早的个体户，第一批出国的淘金者，最早进军房地产业的红顶商人，最后借助资本市场一跃成为财富明星。

2002年，周正毅名下已拥有4家上市公司，同时是两家证券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这一年，他排在了福布斯富豪榜的第11位。

但谁能料到，短短数年间，穿梭于上海和香港这两座亚洲最具活力的城市的周正毅，迅速坐完了从人间到天堂，再到地狱的过山车。

地产王国覆灭

11月3日，“兴力浦大厦”以25.2亿元的价格被整体拍出，这个位于浦江西岸四川中路的地产项目，其所有者从周正毅变成了上海国有独资的久事公司。这标志着周正毅的地产王国梦想彻底破碎。

大厦自2006年竣工后，因周再次入狱一直闲置。周正毅最为看好这一地产项目，他曾计划，把这栋楼顶层朝向浦江的整个一面用落地窗打通，作为他的办公室，可以直视浦东的东方明珠、金茂大厦。

“兴力浦大厦”的模型，被陈列在周正毅独资拥有的农凯集团总部所在地兴业大厦的大厅内。这座大厦，本身就是周进军房地产项目的一次练兵：上世纪90年代末，他以每平米6000元收购了烂尾楼“兴业大厦”，并增资1亿元完工，至2003年，该楼市值达5亿元。

他还接盘了古北新区烂尾楼“伦敦广场”，这个外观奇特的楼盘，每平米从2001年的4100元飙升至2003年的1.8万元。

周正毅戴上“上海首富”光环一年后，上海亦开启新的城市扩张历程，“申博”、“浦江开发”、“国际金融中心”相继而来。

上世纪90年代，海外媒体曾评价浦东开发，“全世界的吊车仿佛都集中在这里了”。21世纪初新一轮上海大开发中，吊车被资本取代，“全世界的地产资本仿佛都集中在这里了”。

数次成功试验，给了周正毅大举进入房地产业的自信，其中最大的手笔就是“静安国际社区”。2002年5月，他在上海中心区域静安区拿下了一块占地面积近18万平米的地块，这是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房地产开发项目。

周能够频频出手房地产项目，不能不归功于他最早发家的“阿毛炖品”。

在黄河路上经营便利店十多年的陈女士至今对停在饭店门口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印象深刻，上海第一辆法拉利的主人正是周正毅。

这里是被普遍认为周正毅挖到第一桶金的地方，位于上海市黄河路127号。这家接近于上海市government所在地的饭店，不仅为周正毅积累了每年千万元的利润，还为周搭建了公关平台，鼎盛时期的“阿毛炖品”被称为上海银行界的“公共食堂”。周在这里与金融界高管们结下了亲密友谊。

周正毅所涉猎的行业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房地产和基础设施产业以及金融业，都需要良好且稳定的银行关系。

而他最终案发，也以此为导火索。2003年，上海市有关部门下发规定，地产商购买地块必须一次性全额付款。以前都是分期付款，地产商可以通过滚动开发来解决资金链问题。但现在，地产商资金链成了巨大的问题，周正毅在上海的6个发展项目中，至少有一个大型项目没有支付任何发展及土地使用权的费用。

资金靠银行，项目靠政界

在周正毅亲密的银行家朋友中，刘金宝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2003年周被调查前三天，刘金宝被秘密召回北京。这位中国银行香港分行总裁因为违规操作，给周正毅发放了一笔高达21亿元的贷款而接受调查。

刘金宝的履历和周正毅的发家完全吻合。1989年起，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行长和行长；1997年转任中国银行港澳办事处常务副主任兼香港分行总经理。事后公开信息显示，周正毅从中国银行得到过多项贷款。

刘金宝和周正毅的搭档毛玉萍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这位周的“贤内助”，被认为是帮助周正毅实现资本运作的关键人物。

几年前，从兴业大厦大楼拾阶而上，不断变化着的是与农凯集团关联的各家公司的名称。据统计，在农凯成立短短6年间，其盘根错节的关联企业就达到了上百家，周正毅利用亲戚的名义成立了一批公司，利用它们通过担保、反担保的手段，从多家金融机构取得大量贷款。

周正毅事发后，农凯集团的债权银行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上海银行、华夏银行等组成了一个债权银行委员会，以协调各方在周正毅“遗产”中的利益。一位参与协调的建行的工作人员透露，牵涉的公司太多，相互担保、抵押的情况极其严重。

对于周正毅来说，生意红火靠两条生命线：资金和项目。资金靠银行，而项目靠政界。而后者的秘密，到2006年社保案事后才开始显山露水。

曾有多家媒体公开报道，2002年周正毅在静安区拿下的那块地,出让金竟然是零。和他共同开发的伙伴，是在“阿毛炖品”结识的陈良军——前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弟弟。

在周第一次入狱后，陈良军曾帮助周正毅打点提篮桥监狱的管理人员，“四菜一汤”、“狱中办公”令舆论哗然。

2007年初，上海市高层领导公开表示，对周正毅这样扰乱经济秩序、危害社会的不法分子、不法企业主一定要坚决依法严办，让他们在上海无立足之地。这是上海高层对周正毅问题首次公开表态。当天新华社据此发表评论，直指官商勾结。

这是中国富豪们的命门。从周正毅、张荣坤到刘根山，上海滩富豪们的致富方式各有不同，但官商勾结是共同的路径。

不久前，有媒体统计了落马的福布斯富豪，创办10年来，榜上已有近50人落马。此前，当被媒体问及成为胡润百富榜首富的感受时，黄光裕曾直言不讳地表示：“这个榜大家都觉得是通缉令。”如今一语成谶。

周正毅的起落沉浮，让人感慨财富的脆弱。这位上海滩的冒险家在资本和权力之间长袖善舞，自以为参透了时代的玄机，最终上海“首富”的光环不过是南柯一梦。

【十年·人·财富】周正毅：上海“首富”南柯一梦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孟登科 发自上海
2009-12-31 02:13:50

他被称为“官商勾结”的典型。他的人生经历与时代紧密相连——第一批个体户、第一代出国淘金者、第一批进军房地产的商人、最早开始资本运作的操盘手。新世纪的最初十年中，他迅速成长为上海首富，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倒下。

十年一梦

2009年岁末，对于已经在上海逸和龙柏饭店工作了15年的部门负责人小沈来说，尤其难熬，“工资发放都有问题”。这家位于上海西郊的四星级酒店，几乎没有什么生意，二楼会议室散发着浓浓的霉味。

很难想象它6年前的风光，前台服务员说，当年忙得“喝水都没空”。那时，饭店老板、上海“首富”周正毅从这里出发，只需三五分钟，就可以将他崭新的劳斯莱斯开进西郊宾馆——上海滩高官云集的地方。

2003年5月25日下午，周正毅在该饭店约见了北京某官方媒体集团的主要负责人，首次发出要向媒体投资数十亿元的豪言。这是他入狱前最后一个商业会谈，第二天晚上他被拘。

周因操纵证券交易价格、虚报注册资本罪被判入狱三年。2006年10月，他刑满释放仅仅3个月，又因牵涉上海社保案而再度丧失人身自由。这一次他不再幸运，因五宗罪被判再次入狱16年。香港廉政公署网站的通缉名单上，周正毅至今仍因涉嫌串谋诈骗、在上市公司报告中作虚假陈述而赫然其中。

这个出身寒门、中学毕业的上海“小混混”，曾经一度成为时代财富故事的代言人。他发家在上世纪90年代末，那时已不见上海商人的低调。在香港，他一掷千金，“上海首富”名声鹊起。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来袭，香港房地产泡沫将破未破之时，周以6200万港元高价购入香港湾仔会景阁西翼顶层复式豪宅。2002年，该豪宅市场价缩水至3000万。有媒体评论，他的豪阔做派旨在“刻意闻达于香港”。

在周当年的辩护律师严义明看来，周身上有着这一代富豪最典型的人生经历：上世纪80年代最早的个体户，第一批出国的淘金者，最早进军房地产业的红顶商人，最后借助资本市场一跃成为财富明星。

2002年，周正毅名下已拥有4家上市公司，同时是两家证券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这一年，他排在了福布斯富豪榜的第11位。

但谁能料到，短短数年间，穿梭于上海和香港这两座亚洲最具活力的城市的周正毅，迅速坐完了从人间到天堂，再到地狱的过山车。

地产王国覆灭

11月3日，“兴力浦大厦”以25.2亿元的价格被整体拍出，这个位于浦江西岸四川中路的地产项目，其所有者从周正毅变成了上海国有独资的久事公司。这标志着周正毅的地产王国梦想彻底破碎。

大厦自2006年竣工后，因周再次入狱一直闲置。周正毅最为看好这一地产项目，他曾计划，把这栋楼顶层朝向浦江的整个一面用落地窗打通，作为他的办公室，可以直视浦东的东方明珠、金茂大厦。

“兴力浦大厦”的模型，被陈列在周正毅独资拥有的农凯集团总部所在地兴业大厦的大厅内。这座大厦，本身就是周进军房地产项目的一次练兵：上世纪90年代末，他以每平米6000元收购了烂尾楼“兴业大厦”，并增资1亿元完工，至2003年，该楼市值达5亿元。

他还接盘了古北新区烂尾楼“伦敦广场”，这个外观奇特的楼盘，每平米从2001年的4100元飙升至2003年的1.8万元。

周正毅戴上“上海首富”光环一年后，上海亦开启新的城市扩张历程，“申博”、“浦江开发”、“国际金融中心”相继而来。

上世纪90年代，海外媒体曾评价浦东开发，“全世界的吊车仿佛都集中在这里了”。21世纪初新一轮上海大开发中，吊车被资本取代，“全世界的地产资本仿佛都集中在这里了”。

数次成功试验，给了周正毅大举进入房地产业的自信，其中最大的手笔就是“静安国际社区”。2002年5月，他在上海中心区域静安区拿下了一块占地面积近18万平米的地块，这是上海有史以来最大的房地产开发项目。

周能够频频出手房地产项目，不能不归功于他最早发家的“阿毛炖品”。

在黄河路上经营便利店十多年的陈女士至今对停在饭店门口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印象深刻，上海第一辆法拉利的主人正是周正毅。

这里是被普遍认为周正毅挖到第一桶金的地方，位于上海市黄河路127号。这家接近于上海市政 府所在地的饭店，不仅为周正毅积累了每年千万元的利润，还为周搭建了公关平台，鼎盛时期的“阿毛炖品”被称为上海银行界的“公共食堂”。周在这里与金融界高管们结下了亲密友谊。

周正毅所涉猎的行业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房地产和基础设施产业以及金融业，都需要良好且稳定的银行关系。

而他最终案发，也以此为导火索。2003年，上海市有关部门下发规定，地产商购买地块必须一次性全额付款。以前都是分期付款，地产商可以通过滚动开发来解决资金链问题。但现在，地产商资金链成了巨大的问题，周正毅在上海的6个发展项目中，至少有一个大型项目没有支付任何发展及土地使用权的费用。

资金靠银行，项目靠政界

在周正毅亲密的银行家朋友中，刘金宝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2003年周被调查前三天，刘金宝被秘密召回北京。这位中国银行香港分行总裁因为违规操作，给周正毅发放了一笔高达21亿元的贷款而接受调查。

刘金宝的履历和周正毅的发家完全吻合。1989年起，任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行长和行长；1997年转任中国银行港澳办事处常务副主任兼香港分行总经理。事后公开信息显示，周正毅从中国银行得到过多项贷款。

刘金宝和周正毅的搭档毛玉萍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这位周的“贤内助”，被认为是帮助周正毅实现资本运作的关键人物。

几年前，从兴业大厦大楼拾阶而上，不断变化着的是与农凯集团关联的各家公司的名称。据统计，在农凯成立短短6年间，其盘根错节的关联企业就达到了上百家，周正毅利用亲戚的名义成立了一批公司，利用它们通过担保、反担保的手段，从多家金融机构取得大量贷款。

周正毅事发后，农凯集团的债权银行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上海银行、华夏银行等组成了一个债权银行委员会，以协调各方在周正毅“遗产”中的利益。一位参与协调的建行的工作人员透露，牵涉的公司太多，相互担保、抵押的情况极其严重。

对于周正毅来说，生意红火靠两条生命线：资金和项目。资金靠银行，而项目靠政界。而后者的秘密，到2006年社保案事后才开始显山露水。

曾有多家媒体公开报道，2002年周正毅在静安区拿下的那块地,出让金竟然是零。和他共同开发的伙伴，是在“阿毛炖品”结识的陈良军——前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的弟弟。

在周第一次入狱后，陈良军曾帮助周正毅打点提篮桥监狱的管理人员，“四菜一汤”、“狱中办公”令舆论哗然。

2007年初，上海市高层领导公开表示，对周正毅这样扰乱经济秩序、危害社会的不法分子、不法企业主一定要坚决依法严办，让他们在上海无立足之地。这是上海高层对周正毅问题首次公开表态。当天新华社据此发表评论，直指官商勾结。

这是中国富豪们的命门。从周正毅、张荣坤到刘根山，上海滩富豪们的致富方式各有不同，但官商勾结是共同的路径。

不久前，有媒体统计了落马的福布斯富豪，创办10年来，榜上已有近50人落马。此前，当被媒体问及成为胡润百富榜首富的感受时，黄光裕曾直言不讳地表示：“这个榜大家都觉得是通缉令。”如今一语成谶。

周正毅的起落沉浮，让人感慨财富的脆弱。这位上海滩的冒险家在资本和权力之间长袖善舞，自以为参透了时代的玄机，最终上海“首富”的光环不过是南柯一梦。

【未来十年】小心的求证——开放揖“盗”，文化可走西口

作者: 吴澧（旅美学者）
2009-12-31 02:12:41

如果中国继续坚持改革开放，中国文化在西方自会逐渐流传。只要我们打开大门，放手让西方人学文化、拿文化、“偷”文化、“盗”文化，再过十年，中国文化在西方的渗透程度，至少不会亚于日本文化。

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一书中，如此评价男主角克利斯朵夫和他最好的朋友奥里维之间的“文化”联系：因为克利斯朵夫性格强悍而奥里维比较懦弱，人们都以为奥里维向克利斯朵夫学得比较多；其实，正因为克利斯朵夫比较强，也就很能抢，他也从奥里维那里得到很多。文化本身无高低，但持有文化之人的心理有强弱。你中文很好，文化自信心很强，学英语的心理障碍就少，你不怕被人说“崇洋媚外”，就可以放手从英语里抢各种好玩的表达方式，扩展自己的中文表达。

实事求是地讲，要论文化自信，或许五十年之后是我们高，但目前是西方人高。美国政 府在春节祝贺华人、越南人等亚裔；在开斋节祝贺穆斯林。中国政 府在圣诞节祝贺本国基督徒，目前还无法想像——我们还不具备这样的文化自信。缺乏文化自信，要向别人传播文化就处处自我掣肘。比如张艺谋电影，从《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把老祖母的裹脚布晾给洋人看，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学西方诲淫，拍一部被人骂一部。少数正常的艺术批评之外，出于文化弱势心态的废话没完没了。

美国人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他们有鲁迅赞赏的汉唐气魄：“具有不至于为异族奴隶的自信心，或者竟毫未想到，凡取用外来事物的时候，就如将彼俘来一样，自由驱使，毫不介怀。”迪士尼可以拍《花木兰》；“梦工厂”可以拍《功夫熊猫》；《2012》可以请中国造诺亚方舟；今年的圣诞大片《阿凡达》可以在九寨沟取景，世外星球上吊在空中的岩岛很像以留白为云的中国画，等等。美国人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国有些人曾经长期对西方记者奉行“吃白食”哲学，要求他们拿外国媒体的工资，干新华社的活。结果西方记者把新华社揭露的坏事发回去当报道——越是限制他们，他们越以为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只有盖不住的坏事才是真的。去年奥运扩大了采访权，西方报纸上的正面报道立即明显增加。西方人亲眼见到好事还是有的，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我们就相信自己的文化，相信其中有的是普世欲“盗”的好东西。只要我们向世界敞开胸怀，人家自会来拿，不用中国政 府花一个子儿，中国文化自会效果很好地走向世界。

【未来十年】小心的求证——和平是两岸最大的福分

作者: 褚静涛（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史研究中心）
2009-12-31 02:11:14

在未来台海关系上，大陆主动，台湾被动因应的互动模式恐将继续。

经过最近几年的修复，两岸经济基本实现了正常化，未来的提升空间将会着眼于制度化、机制化方面。ECPA，或者其他的什么名字，将会成为彰显两岸经贸特殊关系的重要成果。台湾经济将因此避免被边缘化，但恐怕也会更多被纳入大陆经济对周边的辐射之中。由于两岸的特殊性，ECPA注定不会是一个完全公平的协议，它就是为台湾搭便车而设立的。

由于文化、语言的相近性，文化交流将会出现破冰良机。届时，大陆知名高校的学历将会获得台湾教育主管部门的认可，大陆将会成为台湾青年一个重要的创业天地。不过，两岸的心理隔阂还不足以在这十年中化解，表现在两岸人员交流方面，将会继续维持台湾岛出多入少的情况。台湾对于大陆的企业、创业者以及旅游者仍将会保留诸多限制。

由于两岸政治上缺乏信任、名义上存在的军事对峙，和平协议或有难度，但停战协定则不无可能。两岸实力对比的变化，将会成为台湾最大担心。未来十年中，台湾将会把注意力更多放在经济合作、文化交流方面，尽量避免扯上政治议题，对于和平协议则会采取遮遮掩掩，欲迎还拒的姿态，能拖则拖。至于民进谠，由于担心失去与大陆周旋的筹码，则更加不会轻易放弃台独立场。

选举风波将会成为两岸关系中的一个固有节目。由于台湾未来十年大大小小的选举会有很多次，甚至还有一次是领导人更迭，两岸关系围绕选举波动，选举前紧绷-选举后放松，还会反复上演。其实，台湾蓝绿两大政治势力的公共政策趋于相同，差异在于对大陆政策。无论谁当选台湾领导人，以目前两岸交流的态势，都无法使两岸关系退回到2008年以前的状态，对大陆的开放只是快慢缓急而已。但相信，大陆民众会越来越习惯于岛内的政治表演。

只要能保持现有的和平与稳定，两岸交流必将实现常态化。到2020年时，台湾海峡将有可能构建一日生活圈，台湾与长三角、珠三角构成“黄金三角”，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区域经济体之一；金门至厦门、马祖至马尾的跨海大桥已经建成，台湾海峡隧道正在开挖；台湾人可以在大陆的谠政机关任要职，大陆人可以在台湾求学、求职、长住，两岸青年通婚趋于普遍，台北、高雄到处是陆客、陆生、陆商；国务院各部委办局在台北设有办事处，台湾行政机构在北京亦有办事处；国台办主任与陆委会主委促膝长谈，常来常往，海协会与海基会完成了阶段性任务……这些或可期待。

【未来十年】小心的求证——和平是两岸最大的福分

作者: 褚静涛（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史研究中心）
2009-12-31 02:11:14

在未来台海关系上，大陆主动，台湾被动因应的互动模式恐将继续。

经过最近几年的修复，两岸经济基本实现了正常化，未来的提升空间将会着眼于制度化、机制化方面。ECPA，或者其他的什么名字，将会成为彰显两岸经贸特殊关系的重要成果。台湾经济将因此避免被边缘化，但恐怕也会更多被纳入大陆经济对周边的辐射之中。由于两岸的特殊性，ECPA注定不会是一个完全公平的协议，它就是为台湾搭便车而设立的。

由于文化、语言的相近性，文化交流将会出现破冰良机。届时，大陆知名高校的学历将会获得台湾教育主管部门的认可，大陆将会成为台湾青年一个重要的创业天地。不过，两岸的心理隔阂还不足以在这十年中化解，表现在两岸人员交流方面，将会继续维持台湾岛出多入少的情况。台湾对于大陆的企业、创业者以及旅游者仍将会保留诸多限制。

由于两岸政治上缺乏信任、名义上存在的军事对峙，和平协议或有难度，但停战协定则不无可能。两岸实力对比的变化，将会成为台湾最大担心。未来十年中，台湾将会把注意力更多放在经济合作、文化交流方面，尽量避免扯上政治议题，对于和平协议则会采取遮遮掩掩，欲迎还拒的姿态，能拖则拖。至于民进party，由于担心失去与大陆周旋的筹码，则更加不会轻易放弃台独立场。

选举风波将会成为两岸关系中的一个固有节目。由于台湾未来十年大大小小的选举会有很多次，甚至还有一次是领导人更迭，两岸关系围绕选举波动，选举前紧绷-选举后放松，还会反复上演。其实，台湾蓝绿两大政治势力的公共政策趋于相同，差异在于对大陆政策。无论谁当选台湾领导人，以目前两岸交流的态势，都无法使两岸关系退回到2008年以前的状态，对大陆的开放只是快慢缓急而已。但相信，大陆民众会越来越习惯于岛内的政治表演。

只要能保持现有的和平与稳定，两岸交流必将实现常态化。到2020年时，台湾海峡将有可能构建一日生活圈，台湾与长三角、珠三角构成“黄金三角”，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区域经济体之一；金门至厦门、马祖至马尾的跨海大桥已经建成，台湾海峡隧道正在开挖；台湾人可以在大陆的party政机关任要职，大陆人可以在台湾求学、求职、长住，两岸青年通婚趋于普遍，台北、高雄到处是陆客、陆生、陆商；国务院各部委办局在台北设有办事处，台湾行政机构在北京亦有办事处；国台办主任与陆委会主委促膝长谈，常来常往，海协会与海基会完成了阶段性任务……这些或可期待。

基础建设，家电下乡，房地产，厚黑~~，在后背深深炙烤。肥羊横行的时代，在地底支撑它的人们，但愿都有走进风雨的勇气，但愿都有每天偶尔开怀的时间，明天依然要在这里生活下去。

确实要珍惜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