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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只听“噗”地一声闷响，有一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曹顺德听到了，匆匆拄着拐杖循声而去。他弯下腰朝地上摸索着。突然，一只幼小的胳膊搭在了曹顺德的手上。 摔倒在地的是一个看上去才只有小学三年级的男孩。男孩抬起头，幼稚的脸庞上沾满了沙滩上的沙子，可他似乎并没有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而感到丝毫害怕。他在曹顺德的帮助下很快便站了起来，却一句话也不说的便一个人走向了海边。 曹顺德顺着男孩的脚步走了过去在一旁坐下。 你是来这里看海的吗？曹顺德问他。 男孩没有回答。 那我猜，你一定是来这里等日出的。我也每天都来这里等日出。曹顺德故意用一种俏皮的方式为他们找到共同的话题，但男孩似乎并不领情。这让曹顺德很是尴尬。于是，他俩就静静地坐在海边听浪花的声音。 这样的感觉让曹顺德忽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他对身边的男孩说，这让我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你愿意听我讲过去的故事吗？ 男孩依旧没有回答。 曹顺德想，他从一开始摔倒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他只是一个哑巴吧。 于是，他开始对着大海滔滔不绝起来，仿佛并不是对着身边的这个男孩说，而是对着他面前这无垠的大海一般。 曹顺德说，在我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 曹顺德的故事让男孩想起他在学校里时的故事。 男孩在学校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学生，成天只是在纸上画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画。而他的班主任对此也很是头疼。他曾几度把男孩叫到办公室告诉他要摆正自己的方向，不要去画那些没用的画，但这似乎并不奏效。 记得男孩离开学校的前一天，他的班主任对着他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这孩子心理上可能有些疾病，而且他一直跟不上课程的进度，也许学校并不适合他，所以…… 男孩的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靠读书出人头地，摆脱和她一样的命运。她噙着泪水问男孩的班主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班主任皱着眉头摇摇头说，真的没了。 一路上，男孩的母亲就好像丢了魂似的拖着自己的身体和一旁的孩子往家里走去，她像打量一个怪胎一样上上下下看着自己的孩子。她不敢相信她的孩子真的病了，但班主任的话却在她的耳边反复回荡。她想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只要赶走那东西自己的孩子就会回来的。于是她赶忙从村里请来了一个道士前来作法。只见那道士对着男孩周身绕了三圈，散了几滴杯子里的圣水，又朝他吐了口口水，然后留下了三张符纸要男孩的母亲烧成灰给男孩兑水服下。 母亲陌生而异样的目光让男孩觉得很是害怕。这让他回想起曾经的一堂班会课上，他的班主任对着全班同学说道，我们班的一些同学最近总是在做一些和学习无关紧要的事，严重影响了班级的形象和荣誉，拖了班级的后腿。我想，这样的同学是不应该在我们班里出现的。我们同学应该远离这样的学生，不能被他们带坏。 班主任在说完这话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男孩一眼。虽然没有点名，但班里的同学都明白班主任说的那个人是谁，自此以后班里的所有学生就像看一个异类一样看待他。 当男孩在自己的母亲眼中发现同样的神情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男孩没有听到曹顺德的故事，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身后吹来的海风把曹顺德的故事连带着男孩脸上的泪水一并吹向了大海。海浪只是重复不断地拍打着沙滩。 曹顺德最后对着大海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我的世界依旧只有黑暗，但我仍然每天都会来这里等待日出。我相信，在某一个夜晚当我对着大海的时候，我一定能看到久违的日出。 故事讲完了，男孩只听见了曹顺德最后的这句话。他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坐在身旁的这个老人。他决定起身离开了。 他对曹顺德说，我要走了。 曹顺德对男孩的突然开口感到很是惊讶，他结巴地问道，那，那你，你不是来这里等日出的吗？ 男孩说，是的。 曹顺德说，那你为什么现在就要走了？ 男孩回答说，因为我已经看见了日出。 曹顺德疑惑地说，可现在还只是黄昏啊。 可是男孩却再也没有回答。他“啪、啪、啪”地跑出了沙滩，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三十多年前，年轻的曹顺德一个人偷偷从学校跑了出来来到海边。那时正值黄昏，阳光从曹顺德的背后直直地射在海面上。一个即将从海边离开的年轻女孩从他身边经过，好奇地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 曹顺德露出满脸的自信说道，我来这里等日出。 女孩看了看身后黄昏的太阳，咯咯笑着说，可是现在只有日落呀，你应该黎明再来。 曹顺德对着大海兴奋地说，不，因为我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会从海平面升起，所以我必须在这里等它升起。而且我怕我睡着了就不会再醒过来。黑夜很快就会过去，日落过后就是日出了。 女孩转过身咯咯笑着地走了。 曹顺德回过头瞟了一眼，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她手上挂着的吊坠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他想，她一定在海边看过许多次日出了吧。 黄昏的海风从曹顺德的身后阵阵刮来，他张开双臂仿佛就要和着这阵海风一起飘向大海。 天渐渐地暗下去，曹顺德在寒冷与兴奋中期待着黎明的即将到来。 可是，漫长的黑夜过后，他却再也没有看见光明。 曹顺德一个人坐在沙滩上，他已经瞎了三十多年了。他像往常一样听着海风和浪花的歌唱，没过多久，便忘了有一个男孩的出现。他伸手想从身边摸起一块石头扔向大海，却突然发现身旁的沙子好像被人画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一个老人和一个幼小的男孩正坐沙滩上听着海风等待日出。太阳渐渐落下山去，这是一个黄昏时刻，而海里老人和男孩的倒影却正欣赏着另一个美丽的日出。 后记：记得有一个所谓的老师曾私下多次要求我改变文风，让我多写一些“实在的东西”，并不惜用上各种手段。但是出于她是女人，我一直不想争论什么（包括她在课堂上说的“法律当然不是所有人的挡箭牌”）。而且很抱歉，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甚至是个幻想主义者。也许我不能改变现实，但我愿为理想跋涉。所以我想这一次恐怕又同样要让她失望了。而我只想对她说，对不起，我就像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 另外原本这个小说的结局并非是这样设定的，因为我有个朋友说我的文章最后是否能给人更多的一点光明，充满希望的东西。我想，没错，生活即是如此，但我们总还是需要充满期望。 这并不是一篇很好的小说，仅仅为了纪念一个朋友。或许你懂。 救他，请先保护好他。 2011.04.08凌晨4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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